[利美運動與藏傳八大教派] 雪謙冉江
[利美運動與藏傳八大教派]
雪謙冉江仁波切
有部分的佛法義理與修持方法,早在西元五世紀已傳至西藏邊區。然而,直到西元八世紀藏王赤松德贊(King Trisong Detsen,生於西元七四二年)迎請印度堪布寂護大師(Shantarakshita),隨後又請了無比殊勝的密乘上師蓮花生大士(Padmasambhava)入藏,才使佛法正式在西藏大傳。
根據《涅盤經》 (Sutra of Final Nirvana)的及其他授記的記載,釋迦牟尼佛在行將涅架之際曾經表示,由於此生以人身出世,因此未能廣傳密續的秘密法教。但他預言將在十二年後,以神通降生的方式再度來世,以傳密法。這次轉世便是蓮花生大士,他從阿彌陀佛的心間化生,以八歲孩童的身形神奇地示現在烏地亞那
(Uddiyana)達納寇夏湖(DanakoshaLake)的一朵蓮花之上。
當因劄菩提國王(King lndrabodhi)宣告要他繼承王位之時,蓮師明瞭治理烏亞那王國無法利益眾生。於是決意以干犯眾怒的作為,減少國王與大臣們對他的執著眷戀,因而遭到流放。他來到了印度的八大屍陀林(墓地)修習瑜伽行。他知道,若要利用一般凡眾,就必須遵循經由學習與修持這修道上的正規次第,因此他從空行母萊奇•汪嫫(Dakini Lekyi Wangmo)處領受灌頂,並朝禮了八大持明者,得到八大嘿魯嘎(Eish Herukas)與大圓滿的傳承。
於後,他轉化了雜霍(Zahor)王國的信仰,攝受公主曼達拉娃(Mandarava)為法侶,並在瑪拉替卡洞穴(MaratikaCave)證得不死虹身。之後他又教化了烏地亞那王國,並在印度的金剛座(Vajrasana)駁倒外道諸師,接著在尼泊爾的阿蘇拉洞穴(AsuraCave)獲得無上證悟。在前往西藏途中,他又降伏了一切邪魔,並令他們立誓成為佛法教護。
蓮師人藏後,五年內便建成桑耶寺的任運自顯洲殿(Spontaneosly Arisen Temple of Samye)。在青埔的山洞(Cave。Chimphu)中,他為以赤松德贊王為首的八位弟子灌頂,帶領他們進入了寂靜尊與忿怒尊的壇城,並授予他們金剛乘各次第的完整法教。
蓮師大多數的法教皆由耶喜•措嘉(YesheTsogyal)或他自己寫下,並以神通力封緘於各處,如寺廟、聖像、岩石、湖泊、甚至空中,成為無數的[伏藏] (gterma)。他將這些伏藏一一託付予特定的弟子,並預示這些弟子將會轉世成為伏藏師(terns,德童)或取寶者(terasure—finders),在特定時空下將由封藏處取出這些法教以利益眾生。當適當機緣來臨時,伏藏師便會有禪觀(vision)或徵示,指示他在哪里以何種方式可以取出有緣的伏藏。伏藏通常是以象徵性的空行文字寫成,伏藏師目睹之後便能寫下整函完整的法教。至於所謂的[心意伏藏](mindtrasures),則元寶物上的出土而是在伏藏師的心中生起。幾個世紀以來,已經有數百位伏藏師出生。即使在當代,蓮師的伏藏法教仍持續被敦殊法王(Dudjom Rinpoche)、頂果欽哲法王等偉大的上師取出。這類的法教,有時被稱為[近傳承],與經典文字(bkama)的[遠傳承]相輔相成,是從本初佛(pri mordialBuddha)、普賢王如來(Samantabhadra)、經由蓮師、無垢友(Vimalamitra)、以及其他偉大的持明者,未有間斷地師徒相傳至今。至於第三種的[淨相](dagsnang)傳承,則是蓮師親現伏藏師面前口傳的法教。
在蓮師的指導之下,上百位的印度班智達與相同數目的西藏譯師(1otsawas),將全部的佛經與大部分的印度論典譯成藏文,史稱/前譯』或[舊譯] (sngagyur)時期。而這段時期勃興豐富的精神傳承豐富的精神便被稱為[日譯派]、或寧瑪派(rnying ma)。僅管後來在藏王朗達瑪(King Lang darma)的迫害下,寺廟傳統幾乎被摧毀殆盡,但寧瑪派的派脈卻經由高度證悟的在家瑜伽士傳承而得以延續。
到了西元十世紀末,佛法在印度漸趨衰微,出現了由大譯師仁千•桑波(Rinchen Sangpo,957—1055)帶領的第二波譯經風潮。其後陸續出現的各種傳承被稱為[新譯派](gsar ma),包括噶當派(和其後發展在的格魯派)、薩迦派、噶舉派、香巴噶舉、施身法暨希解派(ChodandShiie)、時輪金剛(Kalachakra)、與烏金念竹(UgyenNyendrub)等傳承。這些新、舊教派的傳承,通稱為[八大修道車乘]。
蓮師的傳承包括了完整的經乘與密咒乘傳統,所分列的九乘當中,囊括了佛法義理與修持的所有層面。僅管一切的法教與修道的目標皆一,但因有情眾生習性與根器不同,佛法就有證得佛果的諸多修道與法乘。這也是何以佛陀與所有依止佛陀的成就上師,會根據不同需要而教導不同方法的緣故。
寧瑪派共有九大證悟法門(或稱/九乘/)。九乘並非分別而不同的修行方式!而是依序而漸次、互通而相含。猶如萬流歸一海,諸道達一頂,諸乘最終都相融合一于成佛的頂峰,證得大圓滿的光明金剛心(bdgsalrdo rje snying po。)。這九乘也可精簡為三乘:小乘、大乘、金剛乘。
小乘法門的根基是出離心。修持的發心是為了自我解脫。單獨來看時,或許可被稱為、乘』(1esservehi-clc);而當與三乘的修道整體合一時,則被視為是[根基乘](basicvehicle)。
大乘行者的發心則是為了利益他人,希望解脫他人的痛苦,引領眾生成佛。在許多基本層面上,大乘都遠較小乘殊勝。菩薩了知個人與一切現象皆無自性,因而將所有現象視為如夢或如幻。然而,他對於究竟真理(勝義諦)的瞭解並不會使他忽略了相對真理(世俗諦),仍舊以慈心與悲心,圓滿地依止業果法則,持守言行。為了一切受苦眾生,誓言為利眾生而證悟的菩薩,生起無盡慈悲,孜孜不倦地利益眾生。但他慈悲與智慧雙運,證得離於執著的究竟自性,使他安住於無別勝義諦的廣大平等中。
金剛乘的法門是以[淨觀]基礎,發願以善巧方便的修持,迅速讓自身與他眾離子一切妄念。大乘主張佛性猶如種子或潛藏力一般,眾生盡皆具足。金剛乘則認為佛性是以智慧或本覺,也就是心的無染面與根本性,現前具足。因此,大乘又稱為[因乘],金剛乘則是[果乘]。如同所謂: [在因乘中,心性為佛果之因;而在果乘中,心性即是成佛果。]由於修道的[果]——佛果,本自具足,行者只需確認此心或除去心的障蔽。金剛乘的入門就是由傳法上師所授予的灌頂(abhise—Ao),旨在授權行者得以修持金剛乘法教,並因而圓滿共(一般)與不共(殊勝)的成就。
蓮師的傳承由他的二十五位大弟子、五位法侶、八十位耶巴(Yerpa,譯注:括弧內皆為當時西藏的地名)的成就者、一百零八位[曲沃瑞] (Chuwori)的大禪定師、三十位[揚炯](Yangzom)的密咒師(mantrikas)、五十五位[雪劄] (Sheldrak)的證悟者(togdens)、二十五位空行母、七位瑜伽女,以及無數弟子所延續。他們傳出了許多重要的修持傳承,例如以蘇波•巴吉、耶謝(Sopo Palkyi Yeshey)、素、釋迦•炯乃(Zur ShakyaJungeney)、努、桑傑、耶喜(NubSangye Yeshe)和娘•加納•庫瑪拉(NyakJnanaKumara)等上師開啟傳承。幾個世紀以來,包括戎炯•瑪哈班智達(Ronzom Ma—hapandita)、至尊龍欽•冉江(Gyalwa Longchen Rab—jam、敏林•奕欽 (MInnnng lerchen)、敬杯•洛欽(MinlingLochen)、米滂上師(LamaMipham)等偉大的持教明燈,都闡述了佛法義理與修持法門最為深奧的部分。上百位主要與千位次要的伏藏師,如五大伏藏法王(fivekinglytertiins)•與十一位林巴們(1ing—pas),發掘並傳授了適於他們時代最為深奧的法教。
所有伏藏師的[大印](Seal),被認為是蔣揚•欽哲•旺波(JamyangKhyentseWangpo,1820—1892)。他在某次禪觀中,清楚地見到埋藏在西藏以及其他國家的所有伏藏。他是西藏歷史唯一領受並且傳授[七部藏](bka babs bdun)的上師,分別為佛經、岩藏、封藏(re—oncealedtreasures)、;意藏、全集、淨相、以及得自禪觀的口耳傳承。
蔣揚欽哲波與蔣貢•康楚•羅卓•泰耶(JamgbnKongtrulLodrOThaye,1813—1899)、巴楚仁波切(1808—1887)、米滂上師(u(1846—1912)是十九世紀興起的不分教派(利美)運動的主要宣導者。他花了十三年的時間,毫不懈怠地走訪西藏各地,領受上千種不同傳承的佛法修持,許多是瀕臨失傳的教法。他謙遜地徒步尋曆,身上背著一隻背袋,據說還穿破三雙靴子。他與蔣貢康楚便將這些搜集到的重要法教集結、編纂、印製成幾部重要的大論著。這些偉大的上師拯救了藏傳佛教的傳承,使它不致衰敗而重現活力。他們將活生生的法脈傳承,交予未來的世代,若無他們的傳承,經典文字將徒留表像而已。蔣揚欽哲旺波在四十歲時開始終生的閉關,直到七十三歲圓寂為止,都不曾踏出他的關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