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........甘波修道院很大,海天相連,水平線看不到盡頭,海面上到處優游著海鷗、渡鳥。這樣的地方很像一面大鏡子,讓你感覺無處可逃。既然是修道院,實際上也不可能有什麼逃避之道——那里不可以說謊,不可以偷竊,不可以喝酒,不可以做愛,不可以外出。



我本來就很渴望去那個地方。後來創巴仁波切問我要不要去那里擔任院長,我就去了。我一向喜歡挑戰,住在那里果然對我是一項考驗,因為初去的第一年,我就好象被生煎活煮一般。



我是因為自己的世界整個崩解了,才去那個修道院的。我一路保護自己,欺騙自己,一路維護自己亮麗的形象——然而一切還是崩解了。不論怎麼努力,我就是再也掌控不了大局。我的行事風格把每個人搞得快要瘋了,我自己也無處躲藏。



我一向自認為做事很有彈性,待人親切,幾乎每一個人都很喜歡我。我帶著這種假相活了一輩子。然而來到修道院的前幾年,我卻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不了解自己。不是我的素質不好,而是我實在不是那最後的"黃金女郎"。我在自我的形象上投注了太多東西,如今這個形象再也維持不住了。我所有的未竟之事全部以"綜藝七彩"鮮活而無誤地暴露出來,不但我自己看得一清二楚,別人也看得清清楚楚。



凡是自己以前看不到的地方,現在一下子都冒了出來。這還不夠,別人還會講我的一些事情給我听。我很痛苦;痛苦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會有快樂的一天。我覺得一直有炸彈落在自己身上,而自我欺騙也不斷地在爆發。然而生活在這個人人勤修精進的地方,我不可能迷失在維護自己、怪罪他人之中。這個地方沒有那種"出口"。



後來有一位老師來修道院訪問。我還記得她對我說︰"你一旦能和自己親密相處,你的狀況就會跟著順利起來。"...]



~~~佩瑪‧丘卓[當生命陷落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