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行，沒有那麼容易

——節選自2004年嘎瑪仁波切的開示 地點：馬爾康昌列寺老廟



昌列寺（老廟）雖然在文革時經歷了破壞，但是這些牆基以及里面的石頭，還有一些木頭，都是古時候建築保留的。而你們現在看到整個大殿的石頭也好，以及這裡面看到的每一根大柱子，都是當時我和堪布及很多喇嘛們，從十來公里的森林裡邊，用自己的肩膀一根一根抬出來、運回來、點點滴滴蓋出來的。我們每個人穿的都是以前那種幾塊錢的軍鞋，下面的泥湯很厚，從十幾公里遠的地方到這裡，下傾盆大雨時，每個人都淋成“落湯雞”。儘管如此，沒有一個人埋怨。每天早上六點鐘，天還沒亮，扛著所有的東西上山，差不多十點鐘的時候，六個喇嘛一個組，把一根根像大殿中央柱子那樣大的木頭，就從森林裡面背回來。很辛苦！雖然很辛苦，從來沒有聽到一個人埋怨。





實際上老的年齡都已經很大了，我們這一代，我跟堪布這樣屬於年長的，那時也才十九、二十歲。下面的小喇嘛們（根讓活佛及一些堪布們）幫我們背著饅頭上山，在深山里面，拿一點礦泉水，放一點茶葉，然後一邊咬著幹幹的饅頭，一邊喝水，有時根本沒有茶水喝，就喝山泉水。那個時候我們喇嘛沒有現在這麼多，整個佛學院也才三十來人而已，我們幾個是所謂大的，每天從森林裡面，把大樹從森林裡面砍下來，現在看到大殿柱子是方的，如果是圓的，你知道有多大、多重嗎？我們像螞蟻搬家一樣，釘上釘子，用繩子綁在一起。然後天黑了，看不見了，再回去溫習功課，第二天早上還要考試。不是說你勞動就不用考了，你一樣要考試，功課一點都沒少。講這些的原因就是讓你們了解，要修行，要淨化自己，沒有那麼容易！







你們吃得好、住得好、穿得好。每個人都想說我修行修了兩年了、三年了，怎麼我現在還沒有太大的感覺？我們這些從小在佛法裡面浸潤的，還願意受這樣的苦，修練自己，你們要知道修行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。任何佛法的教育，都需要我們每一個人用自己的虔誠心，反觀自己的內在，多多反省自己。一個佛學院也好，一個傳承也好。我經常強調，不管是在座的所有喇嘛，還是所有居士，在我的眼中一視同仁，沒有任何差別，都是很好的弟子。







在整個學法的過程當中，不管我們朝聖也好，修行也好，任何時候，重點還是你能不能反觀自性，能不能多觀察自己的缺點跟毛病，這是非常重要的。所以我說我們的這些喇嘛們，反觀自己內在，反觀太多了，反而講不出太多的道理來了，因為他越往裡面觀，會發現自己的毛病、缺點越多。你怎麼會講出什麼大道理來呢？你發現自己的毛病、缺點一大堆，你又怎麼去講人家呢？所以很多時候這些喇嘛沒有人敢講大道理。不是他們不懂，比起你們懂得多了，有些學生，我們當時在佛學院教書的時候就在，已經在這里二十來年了，有些剛進來，讓他們講道理當然懂，佛教的三藏統統都學了，為什麼他們不像我們在家居士，願意講那麼多，願意找別人那麼多的毛病缺點？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缺點多得多，現在自己的缺點還沒有改正完，不敢講。







但我們在家居士不是這樣，自己學得不多，往內觀察的時間太少，卻喜歡找別人的毛病、缺點。這就是我看在家居士和出家修行喇嘛們最大最大的差別。道理大家都懂，因為你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，長大的方式不一樣，所受的佛法熏陶太少，所以沒有機會像出家人那樣真正能夠反省自己。這是我們每一個人要努力的部分。喇嘛們是我們最好的表率，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，除了菩薩以外，他們就是僧眾，也就是我們皈依的對境，對他們的尊敬、對他們的擁護、對他們的愛戴，我們有沒有？當然有！但是我們現在要學的是他們這樣一種任勞任怨的精神。







實際上我對喇嘛是非常嚴格的，對在家居士就比較寬容一點，很多人也因為這樣很怕我，但是我相信從二十年的佛教教育裡面，我的佛學院出來的喇嘛都是一流的人才。不管是在塔公佛學院也好，在嘉絨佛學院也好，你可以看到所有最精英的分子，都是從這裡出來的，都是透過我們嚴格的佛法教育培養出來的。只要是我們佛學院的喇嘛們一出去，你一看就與眾不同，這是我最自豪的一面，沒有任何私心的。為了佛法能夠繼續弘揚下去，為了能夠把整個佛法的法脈，可以最純潔的維持下去，必須這樣做！如果一個佛學院的喇嘛或者是一個修行人都是邋裡邋遢的，居士也是沒規矩、沒紀律、沒組織的，那麼佛法很容易就會被我們自己摧毀掉，所以有時對你們嚴一點 ，對你們是好的，不會有任何的不好。我對喇嘛們也是如此。







我這個人以口氣大、講話直而有名，這不是傲慢。也許我有一點所謂的本尊慢，這是很正常的。沒有這樣的一點霸氣，沒有辦法讓一個這麼大的團體——噶陀傳承、塔公佛學院、嘉絨佛學院成為現在這個樣子，你能夠讓它變得非常優秀，而且對大眾有意義的，這是對自己的良心負責任，不是對其它的任何人負責任。所以呢，從小在老上師旁邊，我可以講老上師最寵我，寵得不得了。寵到什麼程度呢？我講得好的也是很好，不好的也是很好。







所以因為老上師這樣寵，反而是大師兄扎西堪布，管我管得非常嚴，盯著我像盯一個罪人一樣。我現在對他特別的感恩，他經常罵我，甚至罵到很難聽，現在看起來，我為什麼沒有變成一隻野活佛？反而變成一個起碼對大眾有一點點意義的活佛，那就是大師兄對我嚴加管教起的作用。小時候不理解，所以到後來看到他就躲，躲得遠遠的，根本不接近他。反而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寵，我就知道他用心良苦，所以到現在我心目當中除了老上師，我對我的這些師兄，包括扎西堪布也好，扎西活佛也好，我眼中對他們就像對我的第二個師父，老上師那樣。雖然平常也許很多事情，我比他們霸氣、霸道，但是在心靈的這種尊敬度來講，絲毫不差。







藏傳佛教就叫做尤如鳥毛。看到鳥的羽毛從上面一個壓著一個，但是壓也是下面那個露出來的。藏傳佛教的傳承就是從上，如老上師九十歲了，從下面每個師兄對我們就是一個個往下，這就是我們所謂的不變的黃金傳承。由佛法維持著這樣一個神聖的傳承，一直不斷的維持。中間有幾根毛脫掉了，沒關係，其他的毛還是好好的維持著整齊的陣容，這就是為什麼藏傳佛教在世界上屹立了一千四百年，越來越弘揚廣大，而且修行成就不會比以前少的原因。







你們看到的喇嘛們，沒有上課的時候，大家都玩得很開心，唱得很開心。但你們沒有看到他們做早課那種用功的程度，我有時經過或路過佛學院看的時候，甚至發現凌晨三點鐘，好幾個窗戶還亮著燈，不是忘記關燈了，他們還在那裡拼命地背佛法。不論寒暑，他們都是這樣用功地修行。所以我寵他們，雖然我對他們很嚴厲，但你會發現我非常寵他們。每個人的衣服整整齊齊，每個人的包包都是統一的，他們吃的住的，我什麼都會關心，關心到他們手上拿的任何一個法器，甚至於他們的碗筷，有時候我都會去處理，這就是說賞罰是分明的。所以每個弟子以後要以喇嘛為表率，好好地跟著他們修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