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啟示錄／斷人活路的貪　現代「易子而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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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○○一年一月，我和兩個朋友自助旅行，到蒙古正好碰上六十年一遇的超大風雪。外面狂風暴雪沒有人能待上十五分鐘。事先約好的蒙古朋友，帶我們進他家的大帳篷。

一進去嚇了一跳，有位老人被五花大綁，他則破口大罵。原來這位老人是友人的父親，認為這場大風雪，要撐過去不難，難的是大雪覆地，大量畜牲沒有被凍死，也會因覓食不易而餓死。等到開春後，隨之而來的，是青黃不接，又無動物可獵，這時就輪到人大量餓死。他要衝出去，一則省糧食；再則，凍死後可讓野獸飽食，等開春糧荒，人們可以射殺那些野獸而活。兒子無奈，只有五花大綁不讓他尋死。

蒙古友人叫我勸勸他老爸，老祖先那悲壯的求生之道，已不合時宜。我剛沒講兩句，老人家就打斷我，不屑地說：「你們漢人饑荒時，易子而食，真是可恥也可笑。吃自己孩子不忍，吃別人孩子就忍；自己孩子讓別人吃，良心就安了啊！我們蒙族是老人與野獸交換而食，比你們有人性，講天理。」

我難以反駁，只能說現在已走出饑荒，迎向富裕，這些易子而食，與獸易食的事都不會再發生了。

他卻哈哈大笑說：「過去漢人是饑荒才易子而食，現在是吃飽了貪婪、胃口更大，把人家兒孫幾代的生路都斷了，是新型態的『易子而食』」，我不甚明白。

他說，漢人想「發財」，吃髮菜。但髮菜產地是乾旱貧瘠土地，原有保護植被作用；但農民採挖髮菜謀生，結果一斤髮菜就毀了一片草原；草原禿了，土地廢了，人畜的生存空間愈來愈小。人類為了財富，砍伐森林、汙染湖泊，讓野獸逐步絕滅，乾淨的糧食與飲水愈來愈缺少。更可怕的，是藏人活佛看到一些野獸要投胎時，因無母獸可投，就投入人類。所以，人面獸心，狠如虎狼，毒如蛇蠍，造成人性崩潰，相互絕滅，這不是新型態的易子而食嗎？我承認環境破壞的嚴重，卻不信獸投人胎、現代型易子而食。

十二年過去，北京年年飛沙遮空，形成霧霾，令人憂心；但近日台灣八里雙屍案、嫌犯有年輕人不該有的狡猾、花蓮幾個大人把同事幼女凌虐致死、嘉義醃頭案泯滅人性的手法，讓我想到蒙古老人所說，藏族活佛的預見，不寒而慄。

最近雖因反核四聲勢蓋過一切，但年金改革依然受阻。我想到一位我原本相當尊重的學長，向我大罵政府扣其退休軍公教年終慰問金，使其手頭困難。他月退俸加起來有十五萬，永和、台北市均有四房大宅。問他錢怎麼不夠用，他說兒子在美國要結婚得買棟房子；女兒在上海，為了家人來往方便，得套房換四房，錢當然不夠用。

我想到今天，不該領退休金的政務官，不但領，還領的多，愈是高階領的愈多，卻愈嫌不夠，只顧自己子女，不顧別人子女在財政困難下工作機會少、未來希望渺小，而不婚不生。長此以往造成的後果，難道就是新型態的「易子而食」現象嗎？